父亲的“花酒”
台静农先生有一句名言:“花生佐酒,谓之‘吃花酒’。”想来,台先生也喜欢“花生佐酒”。
我的父亲到了晚年,晚间小酌,什么菜肴也不备,就只是捧一捧带壳的生花生,堆在桌上。淡黄色的带壳花生,明明净净地堆在那儿,一颗颗胖胖的,看着就叫人喜欢。一把白瓷酒壶,一只豆壳大小的酒盅,父亲饮一盅酒,就剥几粒生花生。哔拨哔拨剥花生的声音很清脆,仿佛还散溢着那些秋日的清爽。剥出的花生仁,顺手投入口中,缓缓地咀嚼,看上去有滋有味。
我们在吃饭,父亲就一直喝酒,他居高凳,我们坐低凳,抬头总能看到父亲那慈爱的目光,看着一家人聚餐的情景,他的心中充满了欢乐。我们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,但他那温和的目光已经告诉我们他内心的满足。一捧带壳花生剥完了,父亲酒壶中的酒也喝光了。桌面上剩下一堆蓬松的花生壳,散发出清寂。
我们曾问父亲,为什么那么喜欢以生花生佐酒,父亲说:“喝酒,其实喝的就是一份清静和明白,花生干干净净,做酒肴,不糊涂。”(张丽红)